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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伸手扶住余墨,轻声说:“我借住的地方就在前面。”
唐周看着他们,只得问:“柳兄呢?我们虽差不多一起摔下去,那时整座山已经翻了一半了。”
颜淡将牙咬得格格响:“我把他嫁出去了,谁让他说都不说一声就把我推下悬崖的?”
唐周倒没太惊讶,只是轻喟一声:“嫁出去了啊。”
余墨微微一笑,语声低沉悦耳:“原来是迁怒。”
“是迁怒怎么样?”
颜淡摆出最蛮横最不讲理的表情。
“没怎样。
我只是想,他起码还是把你推下去,而我和唐兄是被踢下去的,这笔帐该是怎么算?”
颜淡不觉想,这柳公子真是太狠了,若他不是有这一身本事,早就仇家遍天下,怕被分尸十回都不够。
余墨的眼伤很严重,伤口裂开过两三回,又沾了脏东西,隐隐有些化脓,就算她用了咒术,也不是一时之间就能好起来。
颜淡趴在床边,托着腮看他的睡颜。
她用的是一个让人产生睡意、却可以算得上简陋的妖术,若是余墨不配合,只怕也对他没什么用。
她不禁想,这世上,她或许是唯一一个可以让余墨放心把性命交付的人了,而她也同样放心把自己的安危全部交托到他手上。
只是这二十年间,她从来没告诉过他。
她不知道这种话该怎么说。
“好像你这几年受什么伤都是我害得,这回又是这样,要是我有柳公子一半的本事就好了,至少你不会只顾着我连自己都忘了顾了……”
颜淡很苦恼,“其实我也努力地学妖法啊,但总是半路出来的,到现在还是个半吊子。”
她抱着一团被子,蹲在床边,慢慢来了睡意:“但是余墨呐,你以后能不能不要用那种动不动就开膛剖腹的妖术?实在太血腥太难看了……”
她入梦的时候,依稀还闻到一股淡淡的沉香味道。
她不禁迷迷糊糊地想,好像在铘阑山境的时候,余墨就对沉香情有独钟,这种喜好虽然很是古怪,可放在他身上倒也算不上很突兀。
这样久而久之的,连身上都有那么一股若有若无的、很舒适的菡萏味道,而那恰好也是她最喜欢的沉香味。
她在睡梦中,依稀听见轻轻的叹息,有人在她耳边缓缓道:“因为晚了,就没有位置留给我了么……”
颜淡不知觉地皱眉。
什么早了晚了,她真是一点都听不明白。
自从进了魔相之后,颜淡变得很嗜睡,一躺下去就常常无知无觉。
等她醒来的时候,楼阁外的光线已经透了进来,而她正是躺在床上,身上还盖着薄被。
她一坐起身,就觉得周遭的气氛很不对劲。
她慢慢地、僵硬地转过头去。
只见房门大开着,柳维扬正倚在门边,那支淡绿的玉笛搁在手臂上,微微屈起一条腿,姿态潇洒得紧。
她还从来没见他这么潇洒过,只是干嘛偏偏要在这里潇洒?而唐周则意态闲雅地坐在桌边,一手支颐,一手端着茶盏,见她醒来了也坐着没动,目光掠过她的衣领,停住了片刻,又转开了。
余墨背对着她站在窗前,发丝如墨,身形挺拔,慢条斯理地开口:“这还真教人想不透彻了。”
颜淡险些呕出一口鲜血来。
谁来告诉她,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这间房现在好歹还是她住着的罢,余墨在这里也就算了,为什么另外两个都在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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