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县城西街的小店里。
从午时到傍晚,月姑和翠玉一直说个不停。
翠玉说一会儿,哭一回,两人又说笑一回。
察觉天已大黑,青莲点上灯,向店家借个火盆,从后院抽点木柴点起来,满屋烟气,却温暖了许多。
青莲把早已凉透的烧饼放在火盆沿上翻来覆去烘烤,又听外面街上传来卖羊杂汤的吆呼声,跑出去买来两碗,递给翠玉和月姑。
两人啃着烧饼,喝着热汤,继续说话。
“这样说,金锁去了万家营。
他在那里见不到我,不会耽搁多久,应该回城来了。”
月姑见翠玉不时瞧着窗外,知道她在记挂金锁,“你们咋约定的?”
“约好在那边聚仙酒馆住下……俺写张字条,让青莲送过去交给伙计,让他来这里找咱们……”
一会儿,青莲回来,说:“交给值夜的伙计,他忙着在灯下看本破书,也没多问。
我隔会儿就去门口瞧看金锁叔。”
“姐,俺急等你拿主意哩!”
翠玉两只眼泡红肿得像桃子,此刻却显露出难以遮掩的羞涩和兴奋,孩子般祈求的语气说着,边低头拨弄火盆的余火。
“你已有了主意,我满心成全你们!
说实话,当下你俩……亲近到啥地步?”
月姑笑问,随手往火盆上添两根木柴,便有火苗缓缓腾起。
翠玉登时红了脸:“姐,俺俩啥也没有……俺在他那小院住着,他只去过几次,来去匆匆,从不对俺无礼,只是来之前这晚上,他知道俺是你的干妹子,突然说要娶俺,俺心里愿意,就让他亲了……”
月姑轻轻叹口气,郑重说:“这是大事,妹子自己把握好,我自然为你着想。
这一步,千万不能走错哟!
我知道金锁人品不错,直爽,义气,从小没父亲,家里又穷,为孝敬老娘出家当过和尚……可是,究竟几年没见他,他又是土匪副司令。
世道这么乱,这几年他做过啥事,今后又打算做些啥,老当这土匪副司令怎行!
等金锁回来,我要问他……”
翠玉点头:“俺听姐姐的。”
金锁此行,戴上顶黑色毡帽,穿身黑色土布衣裤。
傍黑时分他已从万家营回来,赶到城墙边,先隐身在护城河边的土坎后,见城墙上走动的哨兵回到炮楼内,迅即潜出,纵身跃过丈余宽的河沟,从腰间制出两把匕首,双手持定,屏住气息,向上一个鱼跃,右手匕首已准确插入墙砖缝隙内,旋即又是一纵,左手已攀住女墙垛口……炮楼里传来哨兵虚张声势地吆喝,金锁并不理会,翻身溜下城墙,转眼已进入昏暗中的街巷,来到西街的聚仙酒馆。
金锁敲开店门,值夜伙计起来,惺忪着睡眼抱怨何以来得这么晚,并告知房间已满。
金锁问白天可有人予订房间,伙计拿出个本子,让金锁检看,十几个铺位的确住得满满当当,却不见白金锁或柳翠玉的名字。
那伙计又困又冷,等得不耐烦又不好发作,百无聊赖地拉开抽屉取火点烟,忽然发现一张纸条,拿起看看,问道:“你叫啥名字。”
“白金锁。”
伙计将纸条掷给金锁,上面一行娟秀的字迹:“白金锁,街东旅社有人等。”
金锁看见不远处的小店,上前才要敲门,虚掩的店门吱呀地开了,灯影里走出个头戴毡帽的小伙子,抬头看他,问声:“你是金锁叔?”
金锁怎认得青莲,正想细问,里面一个屋门打开,灯影里走出红袄绿裤的翠玉,身后一个农妇妆扮的年轻女人,凝神注目打量自己。
金锁一眼认出,大步冲到跟前,惊喜地喊声“月姑姐!”
金锁和翠玉簇拥着月姑走进房间。
青莲忙着往火盆添柴加火。
“金锁,让我仔细瞧瞧,还是当年的金锁不是?”
“姐,我是金锁,错不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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