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进入谷口,高峻在马上往拣草房方向看了看,那里只挂着一盏气死风灯,寻思天色这么晚,柳玉如她们一定早就回去了。
所以,二人马蹄得得,也不停留,直接驰回。
换了袍服,冯征说,“要不大人,卑职请你喝酒吧。”
高峻想着罗得刀和陈九媳妇他们今天去柳中县的事,心中实在是急着想知道他们事情办得怎么样了,忙说改天吧。
在牧场大门口,却意外撞到罗得刀与罗全正走进来。
罗得刀见到高峻,忙着说,“大人,我们购了东西回来,既不见你,去柴屋也不见柳夫人,正好在这里碰到。”
高峻问,“柴屋没人?”
“没人,黑着灯。”
高峻自语道,“难道还在拣草房?”
冯征说,“从拣草房经过的时候,我好像看到灯后边有两个人。”
高峻急道,“你怎么不早说。”
返身上马直往拣草房驰来,冯征不知自己错在哪里,也骑马跟在后面。
不一刻二人到了拣草房,高峻不待马停稳,就飞身跳下来,往拣草房里走去。
走近了才发现,灯下的草垛后面果然有两个女子,正在那里拣草。
一个正是柳玉如,另一个是白天看到的那个扶柳氏下车的女子。
此刻时间已是酉时末了,冬天天短,太阳早已沉下去,仍留在拣草房里干活的就剩下了柳玉如和杨丫头两个人。
这次新到的女牧子一共十九人,除去那个王彩莲做了拣草房的管事,余下的十八个人正好两人一组。
柳玉如和杨丫头被分在了一组。
昨天,王彩莲与王仁背地里计划整治柳玉如被高峻撞到,王仁因此还挨了高峻一鞭子。
但是这两个人压根就想不到打他的是牧场里的牧监大人,高峻以前很少到牧场里来,像什么马掌房、拣草房等处更是一步不登,王仁是一位马掌房的管事,这样的小角色还真不认识高峻,王彩莲就更不用说了。
她没有意识到王仁挨打是因为她与王仁两个人涉及到了柳玉如,所以今天女牧子们第一天出工,王管事就将早就想好的计划使了出来。
柳玉如是因为容貌出众,王彩莲深怕她抢了自己的风头;杨丫头是因为年轻、快人快语,也触到了想在拣草房唯我独尊的王彩莲的忌讳。
她给这两个人安排的位置很有讲究,使柳氏和杨丫头干活的时候要跑很多的冤枉路,两个人分到的任务也是最难拣的,草堆里夹藏的积雪和着泥土,在翻拣的过程中让日头一晒,很快变成了一片一片的烂泥。
因为摸不着昨天那两个人底细,王彩莲今天只是小试了一下,看看一天时间过去了,也没有什么异常,心里认定她所整治的这两个人并没有什么背景,于是放下心来。
看着柳玉如和杨丫头两个人一身两手的泥水,王彩莲心说这才不算最难受的,明天她要再加码。
杨丫头来自江州,是个典型的辣妹子,一向敢想敢干。
她是因为一剪子铰了一个纨绔的胯下命根,既废了小子的一生、还算不得谋害性命,所以才被发配了来。
拣了一会,她抬头看了看周围那人手里的活,再看看自己和柳氏的,明显看出是王彩莲偏心。
有心由着性子摔手不干,又怕都丢给柳氏的话,会更让柳氏吃不消,所以杨丫头就一直强忍着不作声。
她看出柳氏是个没干过粗活的人,也看出这个女人与周围那些人大为不同,第一次见面就对她有好感,因此干活的时候杨丫头总是抢在前面。
看看周围那些女牧子们陆陆续续地干完了,时间也到了收工的时候,但王彩莲说过,活没干完的不许走。
村里来接这些人的牛车也到了,赶车的老头看到这边还有两个人没完,有些迟疑把这两个人丢下合不合适。
因为从拣草房到村子里,少说也有近二十里路,车走了,她们就只能徒步走回去。
但是那些已经爬到车上,抢了好位置的女牧子们一个劲地催促,看看管事王彩莲也没有不让走的意思,架起牛车就走了。
王彩莲看看这里满身泥污的两个人,嘴撇了撇,绕过两个牧草垛,往马掌房去了。
柳玉如今天算是领教了疲劳的滋味。
从今天起,她将疲劳这个词与寒冷、饥饿、孤独放在一起,将她们并列视为对一个女人最大的考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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