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皂班端上木盘,盘中有两把小刀,一把长约七寸,磨得十分锋利,白光闪闪,就是刀背处有明显的锻打和淬火的痕迹没有处理,显得有些粗糙,除此之外,刀刃还豁了一个不小的口子。
另一把只有刀形,两边都是刃口,看着十分锐利,说是飞镖更贴切些,明显是好铁好锻的上品器物。
封着问道:“哪一把是你的?”
何四跪直了身子,看着快班端来的盘子,指认那把粗糙的小刀,回答道:“回大人的话,这一把是小人的。”
封着说道:“你且从实招来,昨日你为何要在刑场出手?你可知这是谋大逆的死罪?”
大离朝律法中,谋大逆泛指犯上作乱、危害皇权的行为,按律为首者十六以上绞刑,母女、妻妾、姊妹入部曲为妓,资财、田宅没官;祖孙、兄弟、伯叔父、兄弟之子皆流三千里。
何四又跪伏下去,高呼冤枉。
封着问道:“你有何呈诉?”
何四说道:“小人昨日只是在菜市口观刑,本想要学些凌迟手法,却见那反贼投射出的暗器朝着我父亲的方向飞去,我父亲就是何三水,负责行刑的刽子手,我当时手一下快过了脑子,不知怎的就飞刀了,然后就被擒了……”
温玉勇抿了一口茶,只觉得饶有趣味。
昨夜在临昌县监牢内,当时相邻两间牢房的赫连镛与何四根本不知道隔墙有耳,几名仪銮卫就站立牢门之外,将其言语悉数记录在册。
故而不论何四此时如何装相,在他二人眼中都只是百拙千丑的幺麽小丑而已。
你虽是清白之身,却是自作聪明,在两位刑名高手前装模作样,合该自讨苦吃。
封着又问道:“你观刑为何带刀?”
何四答道:“小人自六岁时跟随父亲学习手艺,从此刀不离身,以后也是要做刑部的行刑差役的。”
封着点点头,这话所言不假,刽子手这行当历来都是师承家传的。
李嗣冲突然问道:“你一个刽子手出身,为何会有这么好的功夫?飞刀击落暗器,后发先至,你知道这有多难吗?”
何四连忙说道:“小人哪有什么功夫,不过是一时心急,瞎猫遇上死耗子。”
李嗣冲对着封着说道:“封大人,我倒有个建议,我们来复盘一下昨日的场景,我使一枚银子代替暗器击打这个何四,也给他一枚当做飞刀,看他能不能击落我的银子。”
封着不喜李嗣冲插手公堂,却还是耐着性子问道:“李大人此举何意?”
李嗣冲笑道:“封大人有所不知,就算仪銮司中精通五射的好手,都很难做到如此,他这手段可比参连的三箭连珠要难多了。”
封着不说话,他一介书生,哪里会知道其中厉害,但他听出了李嗣冲言语中的轻视,心下更是不喜。
李嗣冲解释道:“按照临昌县衙门的提交的生平履历,这个何四只在县学读过三年书,从未离开过京畿,并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学到武功,只要他一出手,我就知道他究竟是个练家子还是野路子,若有不符之处,自然事出反常必有妖,如此不就可以用刑了?”
何四惊惧,不知这两位身着赭袍的大人为何对用刑如此执着?
封着依旧摇头,驳回道:“于理不合。”
何四哆哆嗦嗦说道:“几位大人,小人昨日双手脱臼,现在还使不上劲。”
李嗣冲摆摆手,对着何四说道:“都督府那帮废物办事不力,手段倒是狠辣,不过我看你此刻双手已被医官续接,并无大碍,实话与你说了,此刻巡捕司正在全城缉拿反贼,若是捉到,你说不定可以安安心心回家,若是捉不到,倒也不至于拿你顶罪,但是这刑部的诸多刑法你可得好生体味一遍,要想全须全尾的回家,我看难。”
封着闻言眉头一皱,这刑部可不是仪銮司的一言堂。
谁曾想,不待何四说话,李嗣冲一抖手,一枚足重一两的雪花纹银就朝他飞射而来。
封着也没想到这李嗣冲居然如此无所顾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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