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剜心的痛楚如潮水袭来,嘴唇咬出了血,萧夷光丝毫感觉不到唇上的痛,因为更大的痛、更深的恨在心口。
甚至,她连为阿母,为生死未卜的亲人痛哭一声都不可以,因为林外羌人的呼啸声越来越近,只要她的哭声溢出牙齿,马车上的马嘶鸣一声,羌人就会立刻冲进林子,将她们全都抓住。
拓跋楚华趴在地上,耳朵贴着地面听马蹄的数量,她心里一阵后怕,还好为了遮掩踪迹,日落前她就把马车赶入深林,没有直接在路边安营扎寨。
羌人数量不多,却越发向她们靠近,林边有一条蜿蜒的小河,他们胯下有马,可能是冲着河来的。
帐篷离着河边只有两三丈远,只要羌人的眼睛没有瞎,饮马的时候就一定会发现她们。
若是这儿只有拓跋楚华一人,来多少羌人都不怕,可是八娘也在这里,拓跋楚华只有一双手,打斗间肯定无法护她周全。
为了不让八娘置身险地,拓跋楚华决定先制造动静将羌人引开,到远处再将他们射杀。
她背起长弓,又把匕首扔还给萧夷光,“我去解决他们,你放心在此处躲着,莫要做傻事。”
萧夷光面上生出不忍,拓跋楚华尽收眼底,她笑起来,能让八娘为自己担心,即便是受伤流血,她也甘之若饴。
钻出帐篷的最后一刻,拓跋楚华向她保证:“羌人的仇,我替你报,魏夫人,我也会找回来,你安心随我去鲜卑,没必要糟蹋自己。”
一手扶着帐门,拓跋楚华弯下腰,又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萧夷光,黑暗之中,只能瞧见她跪坐的轮廓。
羌人的动静越来越近,拓跋楚华转身离开,她三两下解开马与马车间的缰绳,来不及绑上马鞍,就向着危险飞驰而去。
落下的帐门晃了又晃,萧夷光将稚婢放到柔软的毛毡上,她急忙钻出帐篷,想要嘱托拓跋楚华几句小心,却只瞧见无鞍马上矫健少女的背影,一手牵缰一手持弓,无畏地向远处的火把奔去。
密密匝匝的斜雨扑向萧夷光的脸庞,打湿她的衣袍,胆大包天的甚至钻进领口,晶莹白皙的锁骨披上一汪水渍。
发丝黏连在脸颊,湿透的衫裙沉重的贴住身体,刺骨的寒意顺着湿气舔过每一寸肌肤。
萧夷光纹丝不动,好似丧失了一切感官。
拓跋楚华的调虎离山之计起了效用,很快远处的火点不见了,马蹄声也消失了,天地间除了风声、雨声,就只剩萧夷光微弱的呼吸声。
静谧的四周,非但没有让萧夷光安心,她反而更加焦虑,一颗颗灰褐色的树干后,是无边无际的黑,她总觉得密林里掩藏着新的危险。
“哈,这儿有一个坤泽!”
河的另一边,三名穿着裤褶服草鞋的步卒跪下打水,抬头便瞧见了帐篷和马车,当然,也没有落下被雨水浸透了的窈窕身姿。
他们惊喜地大喊,眼中放出贪婪的光,当即把水囊一扔,扑腾着没过膝盖的河水,抢着过去抓人。
萧夷光心道不妙,当即舍了孟医工,去帐中抱起稚婢就跑。
中原坤泽对羌人的诱惑太大了,他们还没有进入潼关时,新大汗就承诺过,要把大周的坤泽全都掳到草原,还要在军中建立伎所,供所有士卒尽情享用。
长安的美貌坤泽属于大汗和王汗们,平庸的坤泽也被将领贪污了七七八八,只有相貌丑陋的才会送去伎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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